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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江战役大难题:如何让北方农民兵习水性 [复制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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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楼主 倒序阅读 使用道具 楼主  发表于: 2009-10-06

  1949年3月,十二军在安徽寿县、凤台地区水洼湖泊地区训练了半月。4月初进至长江北岸枞阳等地区,二野司令部要求十二军在两个星期内做好一切渡江准备工作。渡江战役不是山地战、平原战,也不是地道战,而是河川战。长江不是一般的河,是闻名世界的大河。

  摆在军长王近山面前的,是十分复杂的渡江准备工作,他必须在数天之内,把这支不谙水性的北方农民为主的部队训练成一支“水上蛟龙”,这不比打仗轻松。

  王近山有这个能耐吗?

  《亮剑》的热播,让李云龙一夜之间几乎家喻户晓。《亮剑》的编剧之一江奇涛就是我们的同事,他很明确地告诉我们,李云龙是王近山、王必成等一批战将的综合体。

  王近山1915年出生于湖北红安高桥镇程河村许家田村。

  如果有人给王近山搞一份编年史的话,我们将会看到这样的记载:

  16岁,肉搏战中得“王疯子”绰号。

  19岁,率一个团歼灭敌人一个旅。

  22岁,三天内两次设伏震慑日寇。

  28岁,韩略村全歼日军“战地观战团”。

  31岁,大杨湖直捣蒋军嫡系部队,是晋冀鲁豫野战军第一次成建制地消灭敌人的整编师。

  33岁,双堆集生吞活剥“老虎团”。

  36岁,鏖战上甘岭,把狂妄的美军打到了谈判桌上。

  40岁,被授予共和国中将军衔……

  王近山打仗敢拼命,不怕死,早在红军时期,王近山就闻名全军,冲锋向前,拼杀最猛,置生死于不顾,像个疯子一样威猛可怕。

  1930年参加红四方面军,16岁当连长,17岁入党,以至于战士们背地里都叫他“小连长”。“王疯子”的外号是他当连长时被人们叫开的。那是在一次作战中,双方肉搏时,王近山抱住一个大个子敌人滚下山崖。他的头上被尖石戳了一个洞,血流如注,但他仍然坚持用石块结果了这个敌人,只是他的头上留下了一大块伤疤,洗头时都不敢用力搓洗。1933年10月,参军才3 年多的王近山,就因机灵勇敢,逐级由战士升任红二十八团副团长,时年18岁。20岁时,参军才5个春秋的王近山,已任红十师代师长了。

  王近山常说:“没有‘熊’兵,只有‘熊’将。部队能不能打,决定于指挥员。”

  当过红军的六纵老人说,那时在战场上,能经常看到王近山一手挽着缰绳、一手挥枪策马向前冲杀。王近山打仗总是身先士卒,舍生忘死。在战斗中,一发起狠来,就什么也不顾。

  李德生也回忆说,在领导和同志们的多次劝阻下,王近山才注意隐蔽身体。但作战中当部队攻城受阻时,他还是要冲上去,竖梯子爬上城,以致在多次战斗中,不得不派六七个警卫员跟着他,当他往前冲时拉着他,再不听劝说,就几个人压在他身上,有时气得他又急又火。

  王近山的敢打出了名,刘伯承说他是:“一人投命,足惧万夫。狭路相逢勇者胜,没有点疯劲,没有不怕死的精神是不行的。这王疯子疯到顶头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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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沙发  发表于: 2009-10-06

  连毛泽东也知道王近山,说:“我看那不叫疯,那叫革命的英雄主义!”

  六纵的老人们说:“王司令员勇敢、果断、聪明,打起仗来充分显露出他的才干,没人不佩服。六纵这支英雄部队,就是他带着打出来的!” 

  原南京军区副司令员肖永银在六纵刚组建时,是十八旅旅长,在他生前,我们曾多次采访过他。他也给我们说过这样的话:“六纵刚组建时基本上都是新部队,并不怎么样,与其他纵队差得远。六纵能打出来,主要功劳是王近山。他有一句话,我一直都很赞成,他说,只有不能打的官,没有不能打的兵!干部抓住了,也就等于抓着部队了。”

    肖永银将军还告诉我们,部队作战动员时,王近山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冲锋陷阵须快须猛,茶壶倒开水半天一点点不行,要揭开壶盖翻转茶壶,将滚烫的开水猛浇下去。”

    王近山很喜欢那些能打仗的干部。他常说:“怕死就打不了胜仗,革命就不怕死。”这几乎成为他选拔干部的标准。

    但王近山决不是一个莽撞的猛张飞。

    王近山是个知道学习的人。他本来是一个放羊娃,和红军其他将领一样,从战争中学习战争,从刀光剑影中一路杀将出来,文化程度都不高。抗日战争时,王近山在延安两次受到毛泽东的接见,毛泽东还要他多读书、加强学习,更使他心中有了一种彻底的醒悟。工作之余,《三国演义》等古今中外战争文学成了他阅读的首选。读了苏联卫国战争时期的军事文学作品,朱可夫元帅的指挥胆识更令他为之倾倒。

    在六纵成长起来的原南京军区副司令郭涛曾说,王近山将军喜读兵书,案头常摆书有《隆美尔战时文件》、《斯巴达克思》、《太平洋争夺战》、《孙子兵法》、《孙膑兵法》、《回忆和思考》、《战争年代的总参谋部》等。

    王近山指挥打仗很有一套。1946年到1948年年底,他指挥打了不少的漂亮仗。到了淮海战役时,六纵动员一一○师起义,逼降二十三师,联手兄弟部队降服了在解放战争中几乎从来没有失过手的敌十一师,全歼了黄维兵团。如此十几仗下来,使六纵这支既新且弱的部队成为了一支叫得响的主力部队。

    抗美援朝,王近山带兵出征,任三兵团代司令,打出了国威军威。

    至于王近山以后的人生波折,那是后话了。1949年时的王近山,正在上演着一幕幕壮丽的人生正剧。

    陈兵长江北岸的十二军开始了紧张的渡江作战准备。

    这是一个难题。大部分战士都是北方的旱鸭子,别说会水,甚至连船都没见过,连如何上船下船都不知道。对长江的畏惧之情在二野、三野广大指战员中普遍存在,就连一向非常能打的十一军三十一师九十一团,也出现了不少问题。原十一军三十一师九十一团(后在抗美援朝战争中,三十一师整编进十二军)参谋长李基中回忆说:

    当时我们是渡江第一梯队,准备时间短,干部战士对渡江作战,顾虑很多。不但连基层指战员缺乏信心,就连一些营以上干部也有牢骚,有的甚至说:“上船前先看一看我熟悉的朋友,以后就闭着眼睛上船。”有的还写了家信,说要与家人永远告别了,有的整天皱着眉头被渡江任务压得闷闷不乐,牢骚满腹。

    原十二军后勤部政委杨锦华,当时任一○四团宣传股长。他回忆说:

    一到长江边,看着茫茫的长江,我们一下子懵了,这么宽的江水,我们怎么过去啊。三营搞了一条小木船,战士们很好奇,都想上去“体验”一下,结果上去就翻,一个个掉进了水里,怎么摆弄都不行。村里老乡看到了,就过来给他们讲:“你们这样不行,上去以前还要有人在岸上拉着绳子,不要让船乱动。下来时,也要这样。”结果还是不行,好不容易爬上去两三个人,小船摇摇晃晃地又翻了。老乡就笑了:“你们上去后扎成一堆也不行,要左边站几个,右边站几个,这样船就不会翻了。”摸索了大半天,战士们才把这条船“摆平”了,三营立即把这简单的常识当作一个重要的“经验”进行了传达学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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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板凳  发表于: 2009-10-06

  那时,我们真的是有点怕长江了。虽然有过渡黄河的经验,但几经激战,老兵已经所剩无几了。在这种情况下,有些战士晚上睡觉时听见河水“哗哗”地响,都会产生畏惧心理。也不知从哪里听到的说法,说是长江有“江猪”,个头和一条大肥猪差不多,最喜欢拱船,一拱就翻,这种说法很快在部队里流传起来,部队里出现了各种各样的议论:“船上坐这么多人,开到河中间,不就成秤砣了吗?”“长江无风三尺浪,有风一丈高,搞不好就翻船,还没和敌人打就得淹死了。”“江猪比老虎都凶哩!一群一群的,再大的船一顶就翻,掉下去就得喂江猪。”“还听说,长江里有暗礁,碰上就翻船。”还有人说:“我们打个护城河还费了九牛二虎之力,长江这么大,我们怎么打!”总之,都是没信心。

  王近山了解到这种情况后,让各个部队先组织战士们看江,白天在内河、湖泊训练,傍晚时到岸边亲眼看一看长江是什么样,战士们看到江水倒很平静,心里才安静了一些。有一天王近山带着武英等人到长江观察地形,看到一个老乡坐在一个大木盆里,用手划着水过河,倒也没事。王近山很感兴趣,让武英把老乡叫来,笑哈哈地问他能不能给战士们表演一下。老乡还有点畏惧,不知该摇头好,还是点头好,武英忙掏出一块银元塞到他手里,老乡这才犹豫着答应了。谁知这一表演,效果非常好,战士们高兴得嗷嗷叫:“坐着木盆在水里都不会沉,长江也没什么可怕的!”老乡见战士们这么高兴,也有了劲头,几乎给每个团都表演了一遍。

  这是部队内部的问题,做起工作来也是轻车熟路。更重要的是教育那些船工。长江沿岸是刚刚解放的地区,这里不比老根据地,干部一动员,群众二话不说,倾其所有地支援战争。共产党对他们来说是陌生的,全副武装的解放军是让人害怕的。人民战争离不开人民的支持,解放军即将发起的这场震惊中外的渡江战役更需要人民的支持。这是一项更为复杂的工作。原十二军司令部参谋武英回忆说:

  渡江作战,刚开始遇到的困难很大,除了北方战士不会水,还没有船,没有水手,也没有各种必需的造船工具和器材,真正做到了“两袖清风”。刚开始时,搞些老乡的高粱秆,先绑成小捆,然后再用几根木板夹着绑成大捆,但人一上去,不一会儿就沉下去了。接着就用毛竹,并排地绑起来,人一上去,还会沉。面对这些情况,准备工作必须依靠发动群众。为了迅速收集船只,各个师、团的参谋长、主任都集中组成船舶管理委员会,四出访问,寻找船只。这是一项很复杂,很困难和阻力很大的工作。在人民解放军向长江逼进,国民党反动派撤退时,造谣说解放军要实行人海战术,用老百姓填平长江下江南,并且破坏和拉走了大量的船只。剩下的有船的老百姓,受了反动宣传的影响,有的把船弄走了,有的装上泥沙把船沉入了水底。解放军就向老乡们宣传我党政策,向他们反复做工作,我们是为劳苦大众求解放谋利益的,一定能渡过长江解放全中国。如果老乡还不肯交船,就坐在他家门口,继续苦口婆心地说服他们,直至交出船只。经过艰苦努力,十二军共从内河、湖泊中搜集、打捞、修补了大小船只大概有230余艘,动员船工470人左右。

  船和船工虽然有了,但对船工进行教育,也是一项复杂的工作。组织这么多船工,其中还有老大爷、大嫂,他们要直接参加第一梯队作战,并且要求他们在作战中只能前进,不能后退,他们能不能做到这一点,都没有把握。经过调查了解,发现这些船工有一个共同的顾虑,就是认为国民党的江防是很厉害的,上有飞机,下有军舰,岸上还有扬着脖子的大炮,解放军想用小船打过长江去,简直不可想象。国民党反动派也在叫嚣:“当年曹操百万雄师下江南,战船密布,亦被滚滚长江所吞没,共产党几条破船,怎么能渡过长江?”“长江天险,###绝难飞渡。”这些对船工也有很大的影响。有的船工就开了小差,有的情绪低沉,也有的公开表示不愿意干。有人议论说:“渡江很危险,敌人对岸有大炮,江里有水雷,敌人占的南岸高,攻打不容易,过去了也活不成。”有人推托说:“江水无风三尺浪,我们船小不能过。”总之,对我军渡江作战毫无信心,死的恐惧威胁着每个人的心。仗还没打,有的船工就说:“人第一,船第二,必要时要人不要船。”有的还后悔自己家里有船倒霉,说:“不丢船要打死,丢了船全家要饿死。”有的甚至还说:“现在我已经死了,只是还没有埋。”有一天飞机在三十四师藏船的内湖打了机枪,虽然没伤着一个人,可是许多船工却抱头大哭起来,连饭也不吃了。这种情况也影响了战士们,许多战士都担心,渡江作战时,到了江中间,枪炮一响,这些船工万一丢下船,跳到水里逃命去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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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地板  发表于: 2009-10-06

  影响都是相互的。部队里有些连长、指导员们对这些船工们也有了意见,发牢骚说:“我们提着脑袋为他们打天下,他们不领情不说,还净找麻烦。”有的干脆说:“咱们不要他们了,只要有船,咱们自己培养水手,自力更生。”

  我那时整天跟着王近山,找船工,找基层指战员了解情况。白天在河边转了一圈,了解到不少新情况,但他一直沉思着,很少说话。到了晚上,他让司令部通知团以上干部到军里开会,向他们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我们要过江,得有船,有水手。船,我们已经有了。水手呢,我们还没有自己的水手。有的同志讲,要靠我们自己的水手,这我不同意。我们要的水手是既有技术,又有胆量的那号人。技术好比翅膀,有了它,才能飞,大江之中,风高浪急,没有几手真本事,玩不转的!”他说着说着就提高了声音:“咱们部队的水手,是没有这种本事的。老乡们十年八载才练成的本事,靠我们自己怎么能在十几天内学到家呢?经验经验,不经不验嘛!还有一个问题,湖和江,水势不一样,船的使法,也有差别。把几万  人马,交给这样的生手运送,谁敢放心啊。当然了,光有技术,没有胆量也不行,本事通了天,敌人的大炮一响就尿裤裆的人,也是不顶事。”大家都听得很认真,王近山说的是实话,都想看看王近山有什么好办法。王近山缓和了口气,安慰大家说:“大家也不要想得太复杂,办法也很简单,就是把船老大和战士水手结合起来,我们还得依靠他们,发挥他们的作用。”他说到这里,把双手紧紧地交织起来,说:“这些船老大,都是老江湖,闯了多少年,江里的情况摸得熟透了,这就是些身上长了翅膀,能飞的人。但是,他们没上过阵,怕听炮响,论胆量,他们就差了。这是我们的优势。如果把两者的优势结合起来,让他们抱成一团,事情是不是好办了?我们现在就面临着这个任务,一方面,要把这些船老大动员起来,让他们自愿送我们过江去;另一方面,我们的战士要加紧学习使用船,搞到一些起码的本事,枪打响前,让船老大驾船,到了紧要关头,船老大如果顶不住了,我们的战士就能接过舵继续前进。现在最困难的是,要动员一大批老乡上火线,别以为这是件简单的事。打仗嘛,要死人的,他能不怕?不过再困难,我们也要办成!”

    开完会回去,各个师、团都行动起来,专门抽出一批政工人员,负责突击动员船工的工作。各级政工干部也动起了脑子,想了不少点子。

    原三十六师政委刘昌亲自参加了这项工作,他回忆说:

    这些船工大多数完全依赖江湖为生,有很重的江湖习气,讲义气,崇拜大官。根据他们的特点,把他们和部队水手混编,每个连队都请他们吃肉买烟,吃饭时到连部,和连长、指导员在一起吃,平时生活也比战士要高些。等到感情近了,连长、指导员就给他们讲咱们是朋友了,不能开小差,开小差就不够朋友了。这对讲义气的船工是起作用的。王近山还特意给这些船工们作了一次动员,给他们讲:“长江的浪不大,我们也派人侦察了,江里也没有水雷,不要相信谣言,我们一定能打过长江去,如果没有把握,解放军是不会去冒险的,也不会叫老百姓去冒险,你们放心。”连长这时就给船工讲:“这是我们军长,还是兵团副司令。”船工一听是“军长”,这么大的官来给自己讲话,都很激动,觉得解放军看得起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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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看该作者 4楼 发表于: 2009-10-06

  为了提高这些船工对我们渡江作战的信心,军里还专门组织他们参观了炮兵阵地。炮兵是由副军长肖永银指挥的,有4个山炮营,三兵团的一个野炮团,野司的一个榴炮团,两百多门大炮,乌黑的炮口,齐刷刷地指向长江南岸。带队的战士自豪地说:“这只是我们的一小部分,其他地方更多。”然后又向其他方向指了指,其实其他地方就没有了,给他们壮胆嘛。这次参观效果很好,对船工鼓励很大,大大减少了他们的恐惧心理。船工当中除了少数船主外,绝大多数是受苦的穷人,大多数上无片瓦,下无寸地,终年漂泊水上,还要受国民党的压榨和剥削。部队又组织了解放军战士和船工一起诉苦,找苦源,挖苦根,把仇恨集中到了国民党的身上。诉苦运动再次显示了强大的威力,会场上常常一片哭声,口号声震天动地:“打过长江去,消灭反动派!”“有船出船,有人出人,支援解放军过大江!”

  经过反复做工作,船民们明白了,不打过江就不能翻身得解放,树立起了送大军过江的坚强决心。我们三十六师一○六团有个船民姓田,名字忘了,非常积极,他不但把十五六岁的儿子带来了,还主动召集船工们制订立功计划,保证配合部队完成渡江任务。

    船只有了,船工的思想工作也做通了,剩下就是训练了。

    原十二军司令部参谋武英回忆说:

    这是个让人头疼的问题,除了少数南方的解放战士,大多数战士都不会游泳,连排干部会游泳的更是少得可怜,这些平常一到战场上就是生龙活虎的小伙子们,到了水边却像大姑娘一样扭扭捏捏,颤颤巍巍地下到水里,水到胸口就感到憋闷。“吱溜”一下又跳上来了。几个师长们哭笑不得,只得又请军长“救驾”,再给部队做做动员。王近山到了会场,往桌子上一站,对着黑压压的人群讲:“毛主席号召我们打过长江去,解放全中国!只要我百万大军渡过大江,拿下南京,端掉蒋介石的老巢,蒋家王朝就要崩溃了,江南千百万劳苦大众的翻身解放就在眼前!大家如果还不会游泳,我们渡不了江,就是一个南北朝!人民战士不怕困难,十二军里没孬种,办法靠人想,本领靠勤练,‘旱鸭子’一定会变成‘水鸭子’,‘黑旋风’一定能变成‘浪里白条’!”

    王近山风趣的话把大家都逗笑了。3月底4月初的天气还是很寒冷的,战士们穿的还都是棉衣。但为了学会游泳,他们把棉衣棉裤一脱,只剩下一条小裤衩,先喝些姜汤,再往头上浇些水,然后就跳进湖里扑腾。许多人冻得嘴唇发紫,牙齿打架,全身筛糠,但没有人叫苦,没有人停下来,特别是刮风下雨时,寒气袭人,但战士们认为这是难得的训练机会,顶着风雨在水中游泳。为了学会游泳,战士们想了许多土办法,虚心地向船工求教,用毛竹或木头扎成三角形、井字形,或者用稻草扎成水葫芦式的救生器材,趴在上面扑腾,慢慢地能游出十几米,几十米,上百米了,有的战士干脆抱根木头就能游了。

    王近山虽然在战场上是个“拼命三郎”,发起脾气来,连旅长们都惧他三分,但下了战场,就“没大没小”,基层连排干部也可以和他开玩笑。有一次他到湖边看战士们训练。战士们大多数都在水里泡着学游泳,看见军长,几个连长就怂恿着战士们在那里喊:“王军长,来一个!”王近山心里也痒痒的,帽子一甩,就去脱棉衣。我在一边忙劝他:“军长,水冷,要冻病的!”王近山边脱衣服边说:“哪个说的,大冬天我还敢在河里扎猛子呢。”脱得剩下了一个裤头,“扑通”一声,跳进了湖里,船上的战士鼓起掌来,水里的战士欢呼起来。游泳是王近山的拿手好戏,他给我说过,在他红安老家村旁就有个大水塘,村里的小孩儿几乎学会了走路也就学会了游泳。王近山在湖里或仰或潜,或立或垂,挥洒自如,有时把两只手都高高地举着,也能在水中浮着。警卫员小孟当时也跟着,他看着旁边的战士在鼓掌,也很兴奋,就把双手拢到嘴边扯着嗓子指挥王近山:“军长,竖蜻蜓!”“军长,捞月亮!”“军长,再来个八仙过海!”王近山还真的就按他的指挥在那里表演了,战士们可乐了。

    再就是练划船。消除了对水的恐惧,就变成了对水的好奇,不光战士们想上船过把船老大的瘾,就连一些营、团长,甚至高级干部也想体验一把。肖永银有一天到河边,看到一个小战士在河中飞快地划着一条小船,蛮像那么回事的,旁边的连长介绍:“前几天他还不敢上船呢,现在快成船老大了。”肖永银也跃跃欲试地说:“让我划一下。”别人也要上去给他“指导帮助”,他还不让。谁知刚把船划出不远,小船就不听使唤,不管他如何用力,只是一个劲地在河中打转,就是不听招呼,结果,还是船工上去把它“摆平”了。一○三团一营营长张二胖,也不服输,自己也单独要了只小船,还真的把船划出去了,并且越划越远,大家都给他鼓掌,他却满头大汗地在那里喊:“快来人,它不听使唤了,弄不回去了!”

    好奇归好奇,一上了船,战士们才知道划船并不“好玩”,跳上船,在广阔的水面上一颠簸,几个来回,就晕头转向,五脏六腑,都被颠得翻转过来,呕吐不止。有的船拐了几个弯,战士就不由自主地趴在船帮上呕吐。一批批生龙活虎的战士,上到船上,三五天工夫,就一个个眼窝凹陷下去,变得黄皮寡瘦。有的领导也心疼,让他们休息,他们就偷着上船练。渡江战役发起时,至少在船上不会再有什么强烈的反应了。水上射击是硬功夫,也需要训练。战士们经过反复摸索,用草袋子装上沙、泥土,放在船头,架上机枪,既可跪射,也可蹲射。六○炮放在船中间,为了使船身平稳,便于射击,在下面也要垫上沙袋。这个问题也算是解决了,部队情绪也有了,就等着一声令下,打过长江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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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949年3月31日,总前委根据党中央、毛主席关于“和谈以揭露敌人,备战以实施渡江”的指示,结合敌人的江防特点和兵力部署,拟订了《京沪杭战役实施纲要》,决定以第二野战军组成西作战集团,在湖口和枞阳镇之间渡江;第三野战军组成中、东两个作战集团,在枞阳镇至京口镇之间渡江;第四野战军第十二兵团和江汉、桐柏、鄂豫军区部队,兵分两路,一路进占浠水,蕲春、黄梅等白崇禧集团的防区,钳制九江方面的敌人,保证西集团渡江作战的右翼安全;另一路进占武汉外围据点花园、孝感、黄陂,造成进攻和夺取武汉的态势并准备在武汉至九江之间渡江南进,策应第二、第三野战军作战。

  在整个渡江作战中,我军参战主力部队为120余万  人,在有些地段,我军的兵力相当于敌人的2至3倍。这个数字是出乎敌人意料的。

  十二军所在的西集团的任务是,渡江以后,消灭沿江之敌,得手后,以最快的速度向歙县挺进,截断徽杭公路,并沿徽杭公路东进杭州。

  《纲要》4月1日上报后,中央军委很快于4月3日回电,表示同意。按照《纲要》规定并经军委批准的渡江战役,发起时间是4月15日18时。

  但在4月10日,中央军委来电,要求把渡江时间推迟半个月或一个月。

  张之轩在4月13日的日记中很详细地记载了这件事:

  4月13日,官埠桥

  接兵团命令:为配合谈判,延缓渡江。

  4月12日总前委关于推迟渡江作战时间的指示说:此次我军推迟一星期渡江,完全是政治上和军事上所必须采取的步骤,但因此也容易产生松懈战斗意志和迷失方向的危险。为此,你们必须在师以上干部中说明下列诸点:

  (一) 和平谈判颇有进展,有可能在最近签订协定。此种协定,实际上就是国民党的投降,故于全局和人民有利。

  (二) 我们渡江应站在政治上最有利的地位的基础上进行,就是说,谈判破裂,责任在对方。如果协定签字后对方不实行或拖延执行时间,其责任亦在对方。我们在谈判结束(破裂或成立协定)之后,渡江则是理直气壮,而且当我们在政治上做到这一步时,敌人内部将更加瓦解,好战分子内部更加孤立混乱,不仅争取了主和派,还可以分化一部分主战派。全国人民将更加拥护我们,届时无论和平渡江或战斗渡江都更有利。

  (三) 要估计到现在国民党军队大部分正掌握在蒋介石死党手上,即使签了协定,他们还有继续抵抗的可能,所以我们一切应从战斗渡江出发。而且因为敌人必然利用此时间加强其沿江军事准备,故我们亦应利用此时间作更充分的军事准备。如果放松了自己的战斗准备,那不仅是错误的,而且是危险的。

  (四) 如果政治上需要时,还可能再一次拖延几天。所以在部队中要一方面防止急性病,一面防止战斗意志的松懈。

  (五) 大家最担心的季节和江水问题,中央对此亦极重视。计算时间,本(四)月底以前江水尚不致有大变化。

  ……

  实际上,指挥渡江战役的总前委并不是很愿意推迟渡江作战时间。当中央军委来电要求推迟渡江时间,并询问推迟渡江时间有何不利时,总前委根据长江水情及部队粮食、柴草供应情况,复电中央军委,认为立即渡江把握颇大,先打过长江,然后争取和平接收更为有利。第二、 第三野战军领导人也向中央军委反映了推迟渡江的不利条件,主张按照原定计划发起渡江作战。

  中央军委高瞻远瞩,既充分考虑各方意见体察实情,又坚持军事斗争服从###之必要,于4月18日下午9时来电,把渡江开始时间定在4月20日,22日实行总攻。

  渡江战役即将打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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