侧面读黄侃 [复制链接]

    陆其国
    
    侧面系相对正面而言。读黄侃为何不读其正面而要读他侧面呢？说来也简单，有时候读一些人的侧面，往往比读其正面更能给人以“教益”。如侧读黄侃。
    
    黄侃（1886-1935），字季刚，湖北蕲春人。早年因倡言革命被学校开除，遂东渡日本。后加入中国同盟会。回国后历任北大文科教授、武昌高等师范学校国文教授、东北大学、金陵大学国文教授。黄侃是大学者章太炎的弟子，著有《文心雕龙札记》《日知录校记》等。还留有80万字的《黄侃日记》，系中国近现代著名学者。章太炎曾于1936年撰联相赠：“韦编三绝今知命，黄娟初裁好著书。”这就是黄侃的正面。
    
    然而，侧面读黄侃，却是另一番形象。
    
    据和他同时代的友人刘禺生说，黄侃“少溺女色”，后来则贪吃好食。关于后者，从黄侃1913年6月的日记记载来看，他的饭局真称得上接二连三：六月初一，“晚餐太阳馆”；六月初二，“致别克登晚餐”；六月初三，与人“同往张园、徐园，还至醉，呕晚餐”；六月初四，“与旭初至愚园、张园、楼外楼”；六月初七，“夕抵宁，陶怡、旭初皆在大观楼相待”；六月初十，“同禺生赴王赓宴”……黄侃吃起来“食不厌精，脍不厌细”，还嗜酒。
    
    刘禺生更说起过这样一件事：黄侃只要听说哪里有他没有尝过的好吃的东西，就会像害相思病似的，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一尝为快。有时为了要尝鲜，简直到了毫无尊严的地步。如有一天，黄侃得知有户会做熊掌蛇羹八珍的人家要大宴宾客，而且有许多菜肴他从没吃过，顿时垂涎三尺。但令他尴尬的是，偏偏他和这家主人有过节，人家决不可能请他。黄侃居然觍着脸请刘禺生为他去和那家主人商量，让他也出席宴会，并保证自己席间只吃不说话。主人碍于刘的面子，答应了黄侃。结果黄侃在宴席上果真像哑巴一样不发一言，从入席直吃到席散。
    
    如此贪吃嗜饮，我们看着都替他感到累。然而，累事小，豪吃滥喝暴饮暴食伤身事大。这不，刘禺生回忆道，黄侃“沉湎于酒，垂危呕血盈盆，仍举酒不已”。刘忍不住规劝他，你是位著名学者，要注意自己的形象，不要学问越来越精，脾气却越来越坏！然而黄侃到底还是没能自拔，终因严重透支健康，不幸猝死。享年还未满50岁。黄侃短暂一生中，音韵学、训诂学是其学术上的最大建树，他死后，许多人因此叹息道：中国无音韵学、训诂学大师矣！
    
    一个人置身社会，总得要讲究检点和节制，尤其像黄侃这样的高级知识分子。如此放荡不羁，糟蹋生命，既是他个人的不幸，也是时代的不幸——这，便是侧读黄侃给予我们的“教益”。

来源：新民晚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