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足球人才供给链条断裂 “三座大山”压垮足校 [复制链接]

　　民办足校曾肩负起中国足球希望工程的重任，它曾是“足球从娃娃抓起”的摇篮。从兴起到繁华，从衰落到消失，仅仅是十多年的光景——脱胎于市场又被市场无情地抛弃。这是两位中国足球老人的故事，无助的坚守映衬的是中国足球的悲怆。 

　　高额学费 成材率低 就业困难 

　　三座大山压垮足校 

　　2002年，在辽宁省足协注册的足球学校有 21家，为历史最多，学员1290人；加上在沈阳市足协、大连市足协注册的足球学校，当时辽宁省内竟有 70余家足球俱乐部，学员超5000人；其他业余俱乐部数以百计，难以统计！ 

　　2011年，在辽宁省足协注册的足球学校已然归 “0”！在沈阳市、大连市足协注册的足球学校，情况同省足协如出一辙，所剩寥寥几家也不过名存实亡罢了！短短几年，往昔如火如荼的足球学校，在辽宁省内竟已全盘退出了历史舞台！ 

　　“足球学校全‘死’掉了，在时下这种足球大环境下，从某种程度上说也是一种必然！ ”省足球项目管理中心副主任隋岩直言不讳：“足校的弊端实实在在，成材率极低，而且在忽视文化课、德育教育的情况下，球员素质很差；费用高，这让许多家庭望而却步；就业困难，大大加重了家庭、社会的负担……” 

　　足校积重难返，其衰落在客观上有其合理性、必然性，但一度鼎盛、繁华的省内足校在短短几年内全部“死”掉，还是让隋岩唏嘘不已，“坦率地说，这也不正常，社会各界，尤其是从业者、管理者需要认真反思，要问一句 ‘为什么’，要细想一下如何回答‘为什么’……” 

　　在足校衰落的同时，自1994年中国足球步入职业化以来，在足球学校大潮的冲击下，中国足球计划经济时代的区市省三级体校青少年足球运动员培养模式，也已奄奄一息。 “从全省范围来看，各区县的基层体校，除了沈阳和平区等个别体校外，已经很少有足球队了；在市级体校层面，不算沈阳、大连两市，也只有抚顺、鞍山、营口、本溪等市体校有足球队，情况很不乐观。 ”隋岩介绍说。 

　　据了解，之前省体校下属的两支足球队已经划拨到省足管中心旗下。 “一支男队，主要以1993至 1994年龄段为主，还有几名1995至1996年龄段的队员；一支女队，为1995年龄段。两支队伍各有20多人。 ”如隋岩介绍，上述这些队伍，再加上辽宁宏运、大连实德、沈阳东进等几支职业俱乐部的梯队，这几乎就是辽宁足球后备力量的全部家底了！ 

　　足校黄了，各级体校足球队在夹缝中生存困难。接下来，中国足球青少年到底该如何培养？ 

　　没有钱高丰文把足校改成老年公寓 

　　未来足球大环境好起来，有人投资了，我的足球学校还会火起来。——高丰文 

　　足球场地修建凉亭，设置棋盘，并种下几百棵树，原来的球员宿舍也改造成公寓……在辽沈足坛闻名遐迩的“高丰文足校”已经转型为老年公寓。“老年公寓原计划去年年中开张，但因一些相关手续没有办下来，暂时处于停滞阶段……”高丰文向记者介绍说。 

　　高丰文从2009年3月开始酝酿将球员宿舍的一楼、二楼改造成老年公寓。由于资金有限，装修已经持续了几个月。“有钱了就装点儿，没钱了就停一会儿。今天买几袋水泥，明天买点别的……”截至目前，高丰文初略地算了一下，已经投入几十万元了。 

　　“改造已基本完毕，只是一些相关手续没有办下来，暂时还不能开业，而且也没有具体的时间表。”足球学校干不下去了，老年公寓暂时也不能开张，高丰文直言“有点不顺”。事实上，老年公寓早一天开张晚一天开张，高丰文并不是特别在意，他在乎的还是他的足球梦、他的足球学校。 

　　1994年冬，55岁的高丰文在沈阳西郊建起了一所足球学校。十余年里，高丰文足校走出了陈涛、杜震宇等名将。 

　　2004年后，高丰文足校同其他足校一样，随着中国足球大环境的恶化而走向衰败，至2009年初，就再也维系不下去了…… 

　　在沈阳市教委函字[1995]69号文中，高丰文足球学校的招生规模是18个班、540人，其中可以招小学毕业生12个班、360人，可以招初中毕业生6个班、180人，在宁缺勿滥的原则下，高丰文足球学校其实一直是缺额。 

　　“在最鼎盛的时候，足校有240多名学员。”高丰文透露，足球学校在建校初期曾得到了“健力宝”和“蓝带”的赞助，最开始的300万元启动资金用于教学楼与食堂的建设。虽然高丰文有许多商界朋友，但他却不是一个喜欢四处化缘的人，所以后来足球学校基本上就是自负盈亏了，而唯一的收入来源则是学生的学费。 

　　10年前，高丰文足校每名学生的学费是4000元/年，后来由于自负盈亏的压力，曾经涨到2万元/年，最后两年的学费标准则固定在1.5万元/年。学生冬训的费用是另收的，大概每次2000多元。这样的学费标准也是因人而异的，如果学生确实家庭困难，学校会酌情予以减免，陈涛便是一例，他除第一年交了4000元学费外，学校就没有再收过他一分钱。 

　　高丰文始终认为，在足球大环境非常不好的今天，足校最难的不是生源问题，而是资金问题。如果有了足够的运转资金，招收学员时他可以少收费，甚至免收费，这样就能更好地保证学员的质量。“学校的正常运转、场地的保养维护都需要钱，如今我们也只能企盼中国足球快些走出低谷，那些开明的企业家们早一点给我们一些支持！这样的人肯定有，只是我还没遇到！”高丰文无奈地说。 

　　至2009年初，高丰文足校陷入难以为继的境地。人走楼空，怎么办？在朋友的撮合下，高丰文足校与红十字协会合作开办老年公寓。“足校干不下去了，那么多房子空着也是浪费，还不如办个老年公寓，既能参与慈善事业，还能积蓄力量为足校东山再起做准备。”高丰文说，朋友的建议确实在理，他就答应了。 

　　不过，干老年公寓绝非高丰文所愿，在他看来，这仅是迫于无奈、蛰伏待机的缓兵之计，“未来一旦足球大环境好起来，有人投资了，足球这把火立刻就能烧起来。现在有关领导也开始重视青少年的培养了，我看这次扫赌打黑这么大力度，之后足球环境净化了，对我来说是好消息。” 

　　高丰文坚信，他的足球学校未来还会重新开张并红火起来，“我活了70多岁，履历上只有两个字——足球，我这一辈子也是一直在学球。未来条件允许，我还接着干足校！” 

　　没钱赚张引足校三岁半夭折 

　　培养孩子，要耐得住寂寞，哪能那么快见效益？要知道，我培养李铁、李金羽这拨球员用了15年！比起15年，3年半又能做什么呢？ ——张引 

　　姜骁宇，老帅张引“二次创业”——创办锦州张引足球学校过程中培养出的最为得意的弟子。在离开张引足校后，姜骁宇加盟成都谢菲联队，之后入选过国青队，曾经在英国谢菲联俱乐部梯队接受过一年的培训，还曾短暂效力过葡甲豪门欧汉尼斯队……作为当年炙手可热的超新星，张引曾直言：姜骁宇前途无量，过不了几年肯定入选国家队。 

　　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就是这位未来之星姜骁宇，在留洋失败后，重回成都谢菲联队，并与主力首发渐行渐远。 2010年5月1日，姜骁宇因夜不归宿被成足 “三停”，被迫离队。去年年底，姜骁宇在朋友的帮助下，加盟中甲球队湖南湘涛队。同李铁、李金羽、肇俊哲等大师哥相比，姜骁宇的绿茵轨迹好似流星一般…… 

　　姜骁宇绿茵生涯越走越窄、星途黯淡，这也宣告了张引“二次创业”的彻底失败！ 2000年4月，张引在辽足黯然下课。 2001年2月，张引同锦州的个体老板曹贵祥合办 “锦州张引足球学校”——张引以无形资产入股，并担任校长和教练，曹贵祥夫妇主要是出资、出地。 

　　“怎么说呢，当时确实是虎老雄心在，我曾经设计好了一个育人蓝图，上一次花了15年时间，塑造了一只超级虎，这次打算缩短进程，在锦州花10年时间，再打造出一支小虎队。”回想当年，张引依然豪迈！ 

　　令人遗憾的是，张引足校仅仅维系了3年零8个月就关门闭店了。“前两年足校学员稳定在160人左右，每名学员年缴费1.6万元，除去各项开支，足校还是挣钱的。可到后来，学员锐减至几十人，老板就不干了。他们是商人，不能做赔本买卖。”张引诉说着足校由兴盛如何走向衰落。 

　　现在张引回头细想，当初通过足校培养年轻球员的梦想犹如肥皂泡一般，注定破灭，“培养年轻球员，要耐得住寂寞，哪能那么快见效益？要知道，我培养李铁、李金羽他们用了15年！相比于15年，短短的3年零8个月又能做什么呢？ ” 

　　在辽沈足坛，作为青年少培养的教父级教练，张引有着丰富的青训经验、教训及认知、判断。张引曾向记者透露了一段鲜为人知的历史：当年他在沈阳铁路学校招收学员的时候一共来了6个孩子，其中就有李金羽。 3分钟的对抗当中，李金羽一脚球都没有碰到。大羽的速度很慢，但是很顽强，虽然没有抢到球，但始终不放弃。就这样，大羽被张引带到队里。一年之后，大羽的门前感觉特别好…… 

　　“在这方面，足校在选材上差远了，追求经济利益，队员良莠不齐。踢足球当然需要天赋，遗传、腿形、速度、肺活量、爆发力，甚至健条肌肉发达程度都要全面考查一下，但足校能做到这一点吗？ ”张引直言不讳，直指足校的弊端。 

　　据张引透露，如果一个孩子想进足校踢球，一年最少也要两万元，一般的工薪阶层很难承受。 “那些出得起学费的孩子，基本都没什么天赋，而大批有天赋的孩子，却因为没钱被足校拒之门外。在这种情况下，足校怎么可能真的出人才呢？ ”张引表示，这种高收费的足校绝非青少年培养的正路，“那些真正有天赋能踢出来的，往往是穷人家的孩子。如果把李铁、肇俊哲那批队员放在今天，或许只有曲圣卿一人能够上得起足校！ ” 

　　足球学校越踢越窄，最终只有死路一条。对此，年近7旬的老帅张引也在反思，“中国足球青少年培养，必须和学校教育结合起来，这也是普及足球运动的最佳方法，7到12岁是足球运动员成材最关键的年龄，这个年龄段恰好是小学生在校期间的年龄。 

　　什么时候足球能够重新在中小学生中普及起来，中国足球的未来才真的有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