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在郝家山,是离英山县城不足十分钟车程的一个小乡村里。小时候,家里人口多,几个姑姑出嫁掏空了家里的家底,所以一年里吃得上肉的日子屈指可数。“大人望种田,细伢望过年”,我们小孩子,最盼望的,莫过于过年了。也只有过年的时候,桌上可以见到些猪肉---对我来说,这已经是世间最美味的东西了。
冬天的早晨,对于十来岁的我来说,离开温暖的被窝实在是件痛苦的事情。天才蒙蒙亮,听到母亲起床后扫地喂鸡的声音,经过一次次艰难的纠结,我还是扭扭捏捏的爬出被窝,自己起床穿衣,一边打着呵欠,一边开始生火煮猪食。冬天天冷,猪食必须是热的,对于即将到来的春节,这些细节是丝毫马虎不得的。猪食无非是米糠、玉米粉、麦麸、豆粕、花生麸,要么就是打来的猪草,煮熟后装进一个大水缸。层层叠叠,要管一年四季。喂猪的时候,挖出来一部分,放热水一冲,一搅,上面撒一层糠,猪就吃得欢了。即便是饲料横行的今天,农村人还是我行我素,绝不屑于添加半点饲料。母亲说了,养猪玩不得巧,不在意它,喂冷的,不爱吃的,它就不长膘。通俗的话,是农村千百年来传承下来的金科玉律,家家户户丝毫不敢有半分的违逆。
到了腊月,我就开始掰着手指头算,“二十五,打豆腐;二十六,盘年肉。。。。”。到了二十六那天,不用母亲叫唤就早早的起了床,在门口的谷场上扫除一块赶紧的空地来,再转身回屋煮上一锅猪食,端到猪棚里,一勺一勺的盛进猪槽里,嘴里还念念有词:“猪啊,猪啊,莫怪哈”。这个是例行的仪式,完毕之后我还要回屋里烧一大锅开水,稍后要用来腿毛。当开水沸腾的时候,对面的山头上杀猪的大伯懒洋洋的扛着杀猪的家什出现了。大伯有着农村人少见的红光满面,当他在堂屋里享受着一杯茶、一支烟的待客之道时,谷场上早有几个年轻力壮的叔哥跳进猪圈,三下两下合力将猪捆住,抬在大木桶上的门板上。噼里啪啦鞭炮声后,一阵嚎叫,随即就是褪毛,分边,剁肉。屋里头,母亲在灶台上忙碌,早有一份最好的猪肉拿进屋来,张罗着做饭。杀猪这顿饭,是少不酒的,在我们乡里叫做喝“猪衁子”酒,是对一年来的辛勤劳作的褒奖和总结。在这场饭局上,因为我喂养有功,身为小孩子也在桌子上有一席之地。而在桌上,我可以肆无忌惮的大快朵颐,大人是绝不会阻拦的。自家的猪肉,瘦肉嫩滑而不钝,肥肉香醇而不腻,味道鲜美,口感纯正,当神仙也不过如此啊!
后来长大了,五湖四海的游走,为了生活忙碌奔波,终于不再为一顿猪肉而折腰了,但是无端的迷茫起来,吃到嘴的猪肉,如同嚼蜡,看着光鲜却再也没有了童年时的味道。现在吃得尽是洋猪肉,由于黑猪生长周期长、瘦肉率偏低,饲养成本几倍高,近年来养殖户为追求效益,普遍养起了瘦肉率高、生长速度快的西方猪种,加之各种生长激素催肥,大多白猪仅三四个月就出栏。在现代工厂化的养猪场中,每头猪活动空间极为狭小,除了吃和睡外,什么都不能做,所以有的就使用毒害健康的瘦肉精来提高瘦肉率,猪肉安全也因此就越来越令人担忧,各种劣质肉品报道不时见诸报端……人们不禁要问:现在销声匿迹的黑猪都到哪里去了呢?
今年,在外奔波游历十几年的我,回到了村里并且竞选上了村主任。上任伊始,我没有宏伟的蓝图,就是想做好一件事:鼓励扶持农户保持饲养黑土猪的传统,让我们的孩子可以吃到原汁原味生态安全的味道,同时也将黑土猪这份宝贵的资源予以保护和开放,让全村人走上致富的道路。
郝家山村位于大别山腹地,海拔200多米的高山上,这里云雾缭绕,空气清新,民风淳朴,家家户户饲养黑土猪,全部采取猪草、糠麸土法喂养。猪食散养的,在南瓜藤下散步,在野草丛中追逐,在阳光下呼吸新鲜空气,长期掘食青草、菜叶、南瓜藤等,原生态育养,不添加任何瘦肉精和生长素,恢复和保持黑猪的拱掘习性,靠运动提高瘦肉率。黑猪的生长周期为10个月以上,体型健美瘦长,体质健壮结实,毛色黑亮顺滑。具有抗病能力强、耐粗饲料等优点。肌肉纤维细致均匀,质地坚韧富有弹性;肉色鲜红圆润,纹理清晰,脂肪沉淀比例好,瘦肉嫩滑而不钝,肥肉香醇而不腻,味道鲜美,口感纯正,富含人体所必须的多种氨基酸和有益成分,PH值适中,胆固醇低,无药物残留,有益人体健康。
今年开始,已经有黄石、黄冈和武汉共计70多个家庭联系我村,和村民开展“共享一头年猪”活动。活动中,客户缴纳定金,双方约定春节前的杀猪日期,到了这一天带着妻子孩子到郝家山体验生活,交朋结友,喝“衁子酒”,带着健康和生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