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
太医院里时珍遭刁难
储秀宫中皇子遇良医
这年春天,由楚王爷推荐,李时珍告别家人及乡亲父老,从瓦硝坝出发,走长江转陆地之后又乘船从大运河北上,数日后来到京城,到太医院里供职。
京城的太医院就在紫禁城外承天门东面的东江米巷。这东江米巷有六七里长,从元代起就成为漕运米粮的集散之地。由于南方的糯米北方人都称为江米,故把此地称为江米巷。明成祖迁至京师后,其兵部、礼部、吏部、户部、刑部、工部六部及翰林院、上林院等都设在这里,太医院隶属礼部,又加之其特殊职能,故也设在东江米巷里。
太医院是专为宫廷服务的医疗机构,始建于金代,到了明代更臻完善。太医院里分十三科,科科自立门户。其中有大方脉、小方脉、伤寒科、妇人科、创伤科、针灸科、眼科、口齿科、正骨科、咽喉科、按摩科、金镞科、祝由科等。
李时珍随礼部的王大人来到太医院。这王大人乃楚王爷旧交,受王爷之托,王大人把李时珍引荐给太医院的院使。院使名叫姜和,此人年近六旬,头脑清楚,善于辞令。他给李时珍安排了住所。几日后,他把李时珍安排在太医院的小方脉里。小方脉则是专门医治小儿的医科,是专为宫中皇子皇孙们设置的。
令李时珍没想到的是,他来太医院的转天,就看见了孙家传。原来,那孙家传自去年从楚王府里逃出之后,径直就奔了京城。又托人来到太医院里,找这里的院判关路通。这关路通今年五十有五,曾受过孙家传的先父孙太医的提携,见孙太医的儿子投奔于他,加之孙家传的医术也不错,经礼部审批,孙家传便做了御医。
几日后的一个早上,李时珍被院判关路通派去储秀宫,去为一位刚出满月的皇子治病。李时珍进得宫来,随即由一位宦官引路前往储秀宫。储秀宫在紫禁城西六宫内,是贵妃娘娘撒氏的寝居之处。那撒氏进宫没几年,但运气却极好,她头年进宫,转年就被册封为贵妃,而今正是十七八岁的年纪,容貌如三春牡丹一般,深得嘉靖帝的宠爱。
李时珍先是拜过贵妃娘娘。宫里的这位宦官姓米,是储秀宫的主管太监。他告诉李时珍,这便是撒娘娘,是最仁义的娘娘,如今娘娘喜生皇子,才从月子房里回来,但听说小皇子至今还不饮乳,真把娘娘急坏了。太医院的太医们先后来过三回了,看了后都不敢用药,也说不出原因所在。米公公又俯身凑近李时珍耳边小声道,这小皇子可是撒娘娘的命根子,比娘娘的命还重要。
界里常说,能治十男人,不治一妇人;能治十妇人,不治一小儿。古往今来,这小儿的病是最难治的。小儿不会说话,什么也问不出,在脉息上又听不出什么。何况又是为皇子看病,更是万万不得有丝毫差池的。李时珍看过小皇子的脸面,摸了小皇子的头,又摸了小皇子的手心和脚心,心里马上明白了几分。
李时珍问,之前那几位太医真的没用什么药?米公公摇头。李时珍说,那就好,这小皇子才刚刚满月,药是不宜多用的,用多了会伤了金玉之体。李时珍又问每日里用什么做小皇子的膳食,米公公说,现在也只是用牛奶喂养,这牛奶虽好,但也没有喂人奶好,难免上火。李时珍说,小皇子此乃为胎中热邪所致,没有大碍。说罢走出卧房,坐下开方。
三天过后,储秀宫米公公差人来太医院传话,说小皇子服了李时珍开的药后,头两天还没见起色,但从今日早上,小皇子开始自动饮乳了。撒娘娘不知如何是好,特意赏李时珍白银百两,以示谢意。